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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寒冷的深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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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 寒冷的深秋

趙小寶寶,宮裏唯一的小郎君,準太子,官家的嫡長子,努力了將近十年才得到的獨生子。

他很有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病,在現代都得動幾個小時手術試著擴大存活率,在古代直接是不治之癥。太醫院迅速給出了能力不足的答案,官家開始張榜招募民間神醫,以及派人去找錢乙,不知道錢乙去哪兒行醫了,只希望他上了年紀依然是杏林聖手。

“聽說以前九哥也是這樣,一到五,七、八、十,都差不多是一個問題。九哥好命,遇到神醫錢乙。”林玄禮掩卷嘆息:“茂兒的脈案,和我前面那些哥哥差不多。”心脈不全,不知道到底是什麽,大概是心血管堵塞或者先天性心臟病。

想到這兒,不禁打了個冷顫,是我不熟的侄子我都這麽傷心,如果是我的兒子,我也得哭死。

太醫局是國家醫科大學,裏每年都招募十五歲以上的少年,官員作保,國家出資培養,大力提高醫療水平。只是人生在世,永遠有絕癥。

在太醫局中翻了半天資料,灰頭土臉的回去看可愛侄女。

倆小孩又白又胖,相貌精致可愛,大長睫毛忽閃忽閃的,有一點劉清箐的影子,但不是驕橫而是嬌憨可愛。正坐在彎彎的小船秋千裏輕微的晃動著,兩人的乳母輕輕推動著小船。小白貓在地上舉起爪子,想抓兩人身上垂下的絲絳。

二寶和三寶兩個奶團子擠在一起,拽著絲絳:“釣小貓~”

“小貓小貓快上鉤。”

小小的庭院裏避風又溫暖,幾盆菊花正散發著香氣。

官家躺在庭院裏的搖椅上,看著無憂無慮的寶貝女兒,秋風蕭瑟,但下午的陽光還挺溫暖。

林玄禮回家時直奔這裏,一進院就看見有個人躺在自己的搖椅上看小孩,樹林掩映沒看清楚,跳過淺淺的小溪繞過來,輕輕的叫到:“英英,我回來了。去太醫局轉了一圈,你不是要閉關三天嗎。想我了?”

趙煦:“咳。”

慌忙作揖:“六哥?您怎麽來了?”

“想女兒了,過來看看她們。”趙煦有些疲憊的坐了起來:“二寶三寶在你這裏住的挺習慣,還挺開心,這挺好的。”

宮裏的氣氛壓抑低沈,太妃和皇後整日憂心忡忡,茂兒病痛哭泣,又說不出話,父母能做的只是抱住他,撫摸他小小的身體。官家覺得快要透不過氣了,在觀稼殿散步時,突然想來看看女兒。

林玄禮湊過去,低聲說:“當然習慣了,她們保母和我的保母一樣好,被褥熏香擺飾都搬過來,險些把床也挪過來。”

“呵呵。”趙煦在這兒躺了一會,感覺心裏好受一點了,指著蹺蹺板問:“那是什麽?安穩麽?”

這不是普通的蹺蹺板。因為現在不論男女穿的都是裙和袍,跨坐還得換衣服,要不然露出褲子就算不雅。所以這蹺蹺板在手柄和靠背之間留了很大的空間,僅供側坐,還有一個尺寸適合小孩子的腳踏。

“叔叔~”

林玄禮把手指比在腦袋後面:“喵~”

趙煦順手拍他後腦勺:“正經點。”

兩個小可愛擠在一端的座位上,瘦瘦的公主保母半坐在另一端,緩緩的壓下去翹起來。

“這安全嗎?”

林玄禮摸摸下巴:“哥哥,你要試試嗎?我覺得挺安全,也很好玩。”

“我沒心情。”趙煦緩緩巡視這庭院內的種種設備,他剛剛看過了,屋裏的桌上堆著許多魯班鎖、連環鎖、串在銅絲上隨便凹造型的小珍珠,三英戰呂布的泥人,一小筐的小彩球,毽子,拼布的沙包,甚至還有王府的燙樣(微縮模型):“你都是怎麽想的,這麽多好玩的東西,什麽時候做的。你以後的孩子有福了。”

這裏除了人形娃娃之外什麽都有。

小公主不需要打扮娃娃玩。

“哥哥你知道的,除了文韜武略之外,我在所有事情上都是天才。自從小侄女和我玩之後,我就想弄很多好玩的東西給她。倘若上天見憐,茂兒再過幾年也能到我這兒來玩。我還有一些精致的小彈弓,很好玩的。”

“希望吧。”

賈岱玉被叫到秦王府裏,他現在也用煉丹做掩飾,遮掩自己進行的實驗。正如西方古代醫學的研究和煉金術有分不開的關系,通過煉丹搗鼓生物實驗和化學實驗會好解釋一點,丹爐爆炸都在古書上記載了很多次,不奇怪。

林玄禮拿著一瓶硝酸甘油片,在手裏盤著:“硝酸甘油可能不對癥,這玩意太苦了,我沒法悄悄扔進他嘴裏。”

賈岱玉十分抱歉:“苦是因為含有雜質,您不應該嘗這個。我歷史學的不好,這位皇子本身的命運是什麽?”

“……我想試著救他。如果他以後要殺叔王,我不會束手就擒,但現在我希望他能活著,哪怕再活幾年。不是說偉哥能擴充心血管麽?”

“西地那非。郎君,我現在不具備制作這種東西的原材料、控制的精確程度,現在也沒有臨床測試的條件,別說心電監護儀,我連血壓儀都不會做,實際上現在實驗室裏連一只表都沒有。現代科技讓很多高精尖設備變得唾手可得。”

林玄禮扶額:“我知道,第三產業、第二產業紅紅火火,現在要以發展第一產業為主。媽的,現在連一個明確的規劃都沒有。你回去吧。”

王繁英試圖安撫他:“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。”

“會有人穿越成趙茂麽?”

“不會。我連日來不和你睡覺,清清靜靜的夜觀天象,能夠來到這個世界的人不多。而你是天命所歸,上天所鐘愛之人。你不會損傷他們的壽命,也不能改變註定的命運。沒有人能與你爭鋒。”

林玄禮楞了半天:“你這話聽起來,真像是巧舌如簧勸人謀反的妖道。”

王繁英看他沒有露出喜色,摸了摸他的臉:“我更喜歡你了。”

……

這希望終於還是在寒冷的深秋破滅了。

在北方找到錢乙,還來不及帶回京城診治唯一的小皇子。

樹木枯槁,秋風蕭瑟,整個宮中一片死寂。

官家宣布罷朝三日以示哀悼。

臣子和命婦分做兩路,一邊是去請皇帝保重身體,另一邊則去請皇後也保重身體。倆小公主也送回宮去。

趙煦低沈的躺在床上,動也不肯動一下:“不見,叫他們回去料理本衙的事務,不要管朕的事。”

如夢似幻的幸福家庭生活突然消散無蹤,本來計劃等茂兒會說話能走路就加封太子,兩三年時間分明很快,現在卻遙不可及,轉眼成空。沒有人能懂他現在的心態,沒有哪個官員曾遭遇這種錐心刺骨的痛苦。

或許有,但是沒有人能對皇帝傾述喪子之痛,皇帝也無法對他人傾述自己現在的痛苦和絕望。

崢嶸棟梁,一旦而摧。

官家時隔五年又開始咯血的消息控制的還好,沒多少人知道。

向太後和朱太妃一起發問:“佶兒,似兒,你們為什麽不去勸勸官家?”

林玄禮:“我去了,六哥不見我。”

趙似垂頭喪氣:“六哥也不肯見我。”

朱太妃嘆了口氣:“他也不肯見我。一個人悶在屋裏。哎,茂兒這一死,我都覺得心口疼,何況他身體虛弱,自幼多病。”

先帝其他的嬪妃,邢氏、宋氏、向氏、刑氏、武氏、郭氏提到兒子去世這件事,都深覺哀痛,她們倒是對官家的痛處感同身受,只是勸不了他。

向太後一個都沒生,反倒無牽無掛:“先帝在世那會,一氣死了多少個兒子,還不是熬過來了,也沒什麽受不了的。緩一緩,養些日子就好了。明年再生一個,一樣是大胖小子。行了,你也別哭了。幸好最近朝廷太平無事,不會影響他休息。”

朱太妃兩眼有些紅腫:“唉,我又哭孫兒,又哭兒子。”

林玄禮心說:小豪豬不生孩子其實挺對的,我可受不了這個,弄一個繼承人撫養長大、好好教育不難。所以趙佶的基因咋就那麽牛逼,產出率也高,存活率也高,我看他的JJ還沒有我的大。而且只在他本人身上變異,九妹都不行。

趙似心說:李清照現在懷孕將近五個月,她能安安穩穩的吧?好緊張啊。沒想到那麽小那麽白裏透紅的小孩子轉眼就不行了……六哥現在肯定傷心壞了,又不肯聽人勸解,唉,這種時候也沒法勸解。

官家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了兩天,宮人侍從消無聲息的服侍,他又吐了些血,可能是淤血吐了出去,總算振作精神,準備給兒子追封為太子。

得去上朝了,再不上朝,百官們會人心惶惶,還在推行的政策也會受到困擾,會有一些不好的傳言,譬如皇帝要病死。皇帝垂拱而治時,僅限於皇帝英明敏銳,盯的官員們不敢輕舉妄動。

林玄禮一手一個淚眼汪汪的小侄女,在窗下叫:“哥哥。”

倆小寶寶帶著哭腔:“爹爹。爹爹。”

趙煦的聲音輕弱:“讓他們進來。”

仨人帶著同款的、嶄新的銀白色風帽,叔叔不用為侄子服喪,姐姐也不用為弟弟服喪,這只是禮貌。

林玄禮進門一看,吃了一驚:“六哥,你太憔悴了,保重身體。”

趙煦點點頭:“我知道。唉,道理我都懂,又有誰能做到呢。昔年讀史書,見唐太宗哭兒女,覺得他不該如此兒女情長,現在想想,數名兒女先於他而亡,又喪妻,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住這個。”說著話,接過女兒,手裏一軟差點沒抱住,險些把她掉在地上。“嚇煞我也。”

二人相對無言。說想開點也不行,這不是想開點的事,也不是還能再生一個的事,說好玩好笑的事開解他也太混蛋了。

林玄禮全靠當年的工作經驗:“我聽官員們議論,現在要是有些朝政上的事務,可以讓您派遣心懷,暫時想些別的事,可最近海晏河清,一個欠揍的夷族都沒有,這準是被西夏近乎滅門給嚇著了。哥哥,我聽說日本那個八幡太郎,把源氏勢力提高到了頂端,他們還真有意思,就當幕府將軍,把天皇擠兌的飯都快吃不起了。我聽說有一夥伊賀忍者,高來高去,神出鬼沒,躥房越脊如履平地,我武功這麽好,上房還得爬好幾下呢。可惜不能叫他們當貢品送來幾個。”

老板因為家事心情不好,要麽罵韓國棒子要麽罵日本鬼子,超好使的!

官家也確實不想聽他安慰,沈吟了一會,輕聲道:“你不懂。早些年我特意問過此事,不是他們武功有多好,只是倭人身材矮小,房屋也很低矮。你總在王府高大房舍裏爬……你上房頂上幹什麽?”現在的堀河天皇在13歲時娶了32歲的親姑媽,一切政事都由白河上皇做主,唯一可喜可賀的是他雖然也是二十一歲,但也沒有子嗣。女兒還在這兒,不能聊這種話題,

林玄禮撓撓臉:“喝酒賞月,感覺風景會很好。”

“幸好茂兒不能跟你學,你準得把他教壞。”說到這兒又哽住了。

三寶不明所以的被氣氛感染,也哭了。二寶擡手給爹爹擦擦眼淚。

林玄禮鎮定自若:“我還在房頂曬了些蘿蔔幹,有風,曬的更好,做了些五香蘿蔔幹,佐粥能多吃一點,只是吃多了會放屁。”

趙煦淡淡道:“朕十歲喪父,可是在十歲之前,在你出生之前,宮裏的氣氛始終都很壓抑。前朝黨爭牽扯進後宮中,曹太皇太後,高太後,向皇後,沒有人支持先帝。

朕當年就想,如果我長大了,我可以和先帝一同,推廣新政,富國強兵,令大宋重振國威,讓西夏等諸小國不敢來犯。

先帝和王安石誤信小人,釀成大禍,先帝為此一蹶不振,那時候你剛一歲。

等到宣仁聖烈太後垂簾聽政時,我名為皇帝,實則與囚犯無異,滿朝文武除了蘇頌之外,無一人恪守臣節。

你不知道,當年章惇曾面見宣仁聖烈皇後,直斥她盡廢新法,於國有害。

然後被流放到偏遠苦寒之地。

朕苦熬了六年,忍氣吞聲,終於能夠親政……我沒那麽脆弱。”

林玄禮毛骨悚然的起身行禮:“是。”好可怕!

倆小寶寶拉著官家的睡衣,淚眼汪汪:“爹爹QAQ”

“爹爹你好難啊”

趙煦瞬間破功,吧嗒吧嗒掉眼淚:“帶她倆來幹什麽啊,她倆懂什麽,嗚嗚嗚嗚。我怎的如此命途多舛,諸事不順。嗚嗚嗚。”

林玄禮:“嗚嗚嗚我也不知道,我害怕。”

我害怕註定的命運,更害怕這命運如此符合歷史,無法改變,終將走向靖康之恥。那我有何顏面茍活於世,又怎麽敢在死後去見六哥呢。不可能,只要我不生傻逼兒子,不用郭京那個壞種,大宋當年的實力不差,我也不會差!

官家總算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,又吃飽了,用熱毛巾捂眼睛。

上朝去,雖然悲傷但還是很精神,令群臣都安心。

趙茂的名字終於公布出去,追謚為沖獻太子。

林玄禮每天戰戰兢兢的照顧二寶和三寶,基本上把保母的工作都給搶了,向太後和自己的保母都開始勸他:“喜歡小孩子,你倒是自己生一個啊。”

“使苦肉計才娶回家的媳婦,現在你在宮裏和小公主形影不離,她在王府裏閉關修道,這算怎麽回事?”

輕松的溜走。繼續照顧兩個小孩,叫她們放松一些,不要在悲痛欲絕的父母之中被壓抑的太難過。[在歷史上,哲宗老哥在死了兒子的四天之後立刻死了心愛的小女兒,他就被徹底擊垮。]

[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天,小姑娘的狀態還好……不會也是心臟病吧?]

過了一個月,事情好像就這麽過去了,對百官來說雖然深感惋惜,但不意外。讀過歷史的人都知道,皇家的兒女也不是個個都能存活,再生就好了,先帝就是個最好的例子。

呂大防和曾布聯名提議官家應該多臨幸嬪妃,皇後可以專寵,也得分給別人一點,這樣能增加幾率,並婉轉的建議官家多選一些美女充實後宮。

劉清菁氣的在宮中破口大罵,倒也無計可施,只好找著官家繼續努力。

益鑫先是在秦王府裏混了一個類似鵪鶉把式的工作,京城中風靡一時的鬥鵪鶉,秦王不玩,以前府裏也不養鵪鶉,他特意收購了一批沒有什麽鬥志的戰五渣鵪鶉,養了一個多月,奉上一碗鵪鶉蛋。

林玄禮拿去鹵了,讓狗試毒,再讓內侍試吃,安全無虞自己一品鑒:“嗯,比野鵪鶉蛋好吃。”現在想吃個西紅柿雞蛋打鹵面可太難了。

距離刺殺事件已經有兩個多月,刑部尚書和開封府尹終於遞交了調查報告。

三名刺客是舒州(安慶)人,與寫信的電月兇本是童年玩伴。成二狗改名成鴻,黃富貴改名黃鶴,白小娟改名白婧,越仲改名越兇。四個人形影不離,合夥做生意賺了不少錢,因為偷稅漏稅和結交匪類被當地官府治罪……三人的家眷分別送到杭州、蘇州、惠州,現在都被追捕歸案,只有越家人留在舒州沒動。三人曾在五歲時一起落水,又一起被救回來。

報告中還記錄了他們有些奇怪的行為:突然發癔病胡言亂語,說自己能通曉過去未來事,說吉兇禍福,說自己其實是另一個人,要做一番大事業。

但舒州知州可不想說自己治下出了惡逆、妖孽,拼命□□,解釋說這樣不奇怪,癔病是常見病癥,巫婆神漢暫且不說,學周易的都號稱自己知曉吉兇禍福,至於喝醉了吹牛說自己是星宿下凡也經常有。

三家的父母兄弟和白婧一起,趕上了今年的秋後問斬。

刑部尚書得到皇帝的暗示,去問十一郎:“郎君,按理說,犯婦以官賣和沒入掖庭為主,似她這樣出身寒微,又剛剛流產的婦人,沒入掖庭也沒法幹活。有宋以來,沒有過這樣犯上作亂行刺的案件,律法上沒寫男女犯罪有什麽區別。官家說她這一點小事,無足輕重,以您舒心為主。”

林玄禮想了想:“和她全家一起問斬吧,我也懶得買她回去折磨,哦,距離秋後問斬沒幾天了,我想拜托你一件事。”

“不敢不敢,單憑郎君吩咐。”

“跟她說她要被沒入掖庭,給她點希望。最後一天再告訴她實情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刑部尚書一番操作,把這三家加塞進去,一起問斬了。

林玄禮坐在茶樓裏看著白婧被獄卒押送著徒步走過來時,那扭曲震驚難以置信的神情,還有白家一起被問斬的八個人:“謝指揮使,我心裏還是不快活。”

這不是抵命的事,應該抵命,她們抵償不了謝璀的價值。她什麽都不是。而我……我就開始株連別人全家了麽?這是朝廷法度,我以前不認同,現在開始有點認同了,這不好。

過完年就是元符二年,去年改元元符初年,他也沒怎麽在意。

[公元1100年,我十八歲,六哥二十五歲,整數,好記。]

這一年時間十一郎變化很大,從一個活潑跳脫的年輕人,變得有些沈悶、成熟。

全年除了習文練武、哄小蘿莉、推進生物實驗室的設備制作(並在高純度玻璃方面取得一點成就)、研究發條機械表的制作並取得一點成功、宅在宮裏鉆研美食試圖餵胖六哥、被向太後和保母聯合起來每天逼著喝補腎的湯藥、和王繁英在各種地方用各種方式打架、努力回憶提純銅和一些高強度合金的方法,如果純度更高,就能減少火器上的用量。大炮就不用那麽厚。

李清照和趙似一起生了個小女兒,健康可愛。

蘇頌看到寄過來的機械座鐘,親自按照圖示裝上擺錘,上好發條,雖然每天需要上弦兩次,但這東西的精美程度還是令他驚訝、欣喜。拆開看了一遍,又完好無損的裝了回去。

官家今年依舊是不打仗,不修宮殿,攢錢,努力生兒子。

轉眼又過了年,寒冬時節,官家先是偶感風寒,然後一病不起,病情愈演愈烈。

沒幾天時間就覺得大事不妙,趕緊安排後事,召集太後和群臣來到塌前:“早有傳言稱,太白先秦分,秦王當有天下。我無子,立秦王為嗣。”

章惇去年還覺得趙佶輕佻,被行刺之後性情大變,一點都不輕佻了,偶爾說說笑話,還是滿臉凝重。“臣擬旨。”

“不。”林玄禮本來在隔壁倒騰姜汁羊肉小餛飩,一召集群臣就先到了:“六哥,你會好的,等你病愈之後,再生了兒子,叫我多尷尬啊。”

章惇:我覺得他還是很輕佻。

趙煦現在懶得搭理他,正提振精神努力把事情辦完:“閻立本所繪《十八學士圖》,賜給趙佶。”

“喪事從簡,山陵也不必奢靡太過,不要陪葬奇珍異寶,以免被盜。”

“封鎖消息,新君即位之前,勿令遼國、西夏得知。”

“封我母親為太後,佶兒。”

林玄禮微微發抖,跪在他床前:“一定,一定做到。”

“章惇,曾布,蔡卞,你要繼續重用,他們原本和你不和,是不敢,不要心存芥蒂。武將的選拔,你眼光不錯,切記愛惜民力,不要窮兵黷武。”

“是,是,我記得了。”

“國富民強不容易。”趙煦摸摸他的頭:“吾弟當為堯舜。”

“嗚嗚嗚嗚”

官家鎮定的交待了十幾條事,又沒忍住:“我知道你會對侄女好,還是放心不下,在擇婿時一定要慎之又慎。”

等都交代完,丞相出去發布詔令,其他人各自退下。

屋裏只留了兄弟兩人。

官家躺著閑聊:“西夏梁氏是否同你說過,她那天師的預言?”

“……哥哥,她說過。我不信你會有不測,我也不信她能挑撥咱們的關系。”

“行刺你那幾個刺客,留了絕命書,說你將來昏庸無道,斷送大宋,你知道麽”

“聽說了,我也覺得是無稽之談。你當時身體還好。我雖然偶爾胡鬧,至多是每天在宮裏烤羊腿,和老婆打架,和侍衛打架,如何能斷送江山社稷。”

“發癔病自稱神仙下凡的人不少。佶兒,你想當皇帝麽?”

“說真的,我不太想。原本什麽事都有哥哥頂著,我胡鬧也有人收拾殘局,做些不該做的事,也有人慣著我。六哥,我對先帝沒什麽印象,我只記得你,在我心裏,父親也是你,哥哥也是你,最愛的人也是你。你最聰明,最有毅力,百折不撓,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好的皇帝。”

趙煦:“我有點冷,你上來。小時候你跑到我被窩裏,我就在想,如果有你這麽可愛的兒子就好了。”

林玄禮擦擦眼淚,把外衣一脫,穿著小棉襖進了被窩:“爹?”

趙煦:“……”

氣的他都有力氣揍蠢弟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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